能耗“双控”高压下,锂电产业链已经深受波及。
8月份以来,一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波及全国20多个省份的错峰限产和停电限电的浪潮,让很多制造企业措手不及。
在锂电领域,负极石墨化环节首当其冲。
石墨化是人造石墨负极材料生产的关键工序,占负极材料成本约5成,主要成本为电费,通常1吨石墨化产能需耗费1.2-1.4万度电,属于高能耗工艺。
在国内,70%的负极石墨化产能都分布在内蒙古,根据调研,受到限电及双控影响,内蒙古石墨化减产约40%,包括杉杉、紫宸、斯诺等负极企业石墨化产能受到了不同程度影响,一些中小企业甚至无奈关闭,整体影响产能超过10万吨。
业内保守预计,这种局面至少将会持续到明年第一季度。
与此同时,面向未来几年国内外巨大的动力电池产能规划,负极石墨化领域还将面临的是产能规划落地难的困境。
高工锂电调研了解到,内蒙古地区已不再批石墨化产能,而在四川,高达50万吨的石墨化产能目前还未拿到能评,扩产进度有可能推迟,这意味着,负极石墨化紧缺持续性还将进一步加剧。
在第十四届高工锂电产业峰会上,璞泰来董事总经理陈卫就担忧的表示,未来五年翻10倍的动力电池产能,与双碳目标下高耗能材料环节的“双控”压力,将形成巨大的矛盾,如何化解这种矛盾将成为产业链企业的“必答题”。
可以粗略算一笔账,如果全球动力电池产能从目前的200GWh增长至2000GWh,其对于负极的需求将达到260万吨,按照一吨人造石墨总耗电2万度电测算,这意味着,2000GWh电池所需的负极材料每年就要消耗超500亿度电。
除了负极,包括正极、铜箔、电解铝等锂电材料都属于高能耗企业,限电限产压力下,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压力远不止于此,对于锂电供应链企业而言,碳中和的目标下,来自市场端的要求同样愈发紧迫。
年初,欧盟向世界贸易组织通报了《关于电池和废电池的法规提案》,对容量2kWh以上的电池增加了碳足迹、再生原材料、电池护照、安全性等要求。2024年7月1日起,只有已建立碳足迹声明的动力电池才能投放市场。
与此同时,欧盟还在今年7月推出碳排放边境税方案,即对来自碳排放限制相对宽松国家和地区的进口商品征税,目前,欧洲碳排放配额的价格已升至每吨CO2 58欧元(约合人民币443元)。
与政策法规同步而来的,还有越来越多的车企已经明确提出对于供应链环节的减碳。
全球范围内正在建立的共识是,汽车产业要实现全生命周期零碳目标,产业链的减碳同样重要,动力电池及材料生产制造和回收利用过程中的碳排放应该受到关注。
在此背景下,包括宁德时代、远景动力、LG能源等动力电池企业都已经开始着手或酝酿制定碳中和时间表。
这其中,最先行动的是远景动力,远景动力母公司远景科技集团今年4月宣布,将于2022年底实现运营碳中和,2028年底实现全供应链碳中和,成为承诺最早实现全价值链碳中和的中国企业。
事实上,动力电池环节的碳排放量的确“不容小觑”, 来自欧洲运输与环境联合会(T&E)的报告显示,电池生产的碳排放范围在61~106 kg CO2/kWh,最高可以占据电动汽车全生命周期的60%以上。
这其中,动力电池碳排放主要集中在两个环节,一是电池生产及组装,二是上游正负极等关键材料的生产。T&E数据显示,电池生产和组装的碳排放在2 ~47kg CO2/kWh,而电池生产的上游部分(采矿、精炼等)为59kg CO2/kWh,占比超过一半以上。
国内双控及限电限产的小气候,全球汽车产业链碳中和的大环境。内外挤压之下,对于动力电池材料企业,尤其是高能耗的正负极、铜箔等材料企业而言,就亟待通过快速的战略调整和系统性变革来适应新周期下的新形势。
在内部,动力电池材料企业要前瞻性进行碳足迹追溯管理,加快制定碳中和的时间表。在外部,需要通过与动力电池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共同的联动、协作与融合,尽快建立其自身的零碳“朋友圈”。
动力电池产业链零碳“策源地”
位于黄河几字弯中心位置的“煤都”鄂尔多斯,占全国煤炭储量六分之一,同时也是可再生能源的富集地。
如今,其正在成为动力电池产业链迈向零碳目标的“策源地”。
10月初,鄂尔多斯官方携手远景科技集团宣布正式推出全球首个零碳产业园。
在此之前的3月,远景宣布将在鄂尔多斯建设20GWh的储能及动力电池产能以及产业链生态项目。
远景零碳产业园,是要以远景储能及动力电池项目为核心打造新工业体系“样板”,将基于鄂尔多斯当地丰富的可再生能源资源和智能电网系统,实现高比例、低成本、充足的可再生能源生产与使用。以集约化的顶层设计形成围绕动力电池与储能、电动重卡、电池材料、绿色制氢等上下游集成产业链。
高工锂电获悉,两家锂电材料企业凯金(负极)、圣钒(正极)已率先签约入驻零碳产业园。按照规划,后续还将有包括铝塑膜、隔膜、电解液、铜箔、铝箔等一系列锂电材料企业入驻。
能吸引锂电材料企业入驻,首先是远景动力在鄂尔多斯明确的产能规划和市场应用。
作为零碳产业园的核心部分,远景动力动力电池制造基地规划总产能 20GWh,每年将为超过3万台电动重卡提供动力电池,还将为风光储应用提供超 10GWh 储能电池。项目一期10GWh将于明年年初实现量产。
据悉,鄂尔多斯拥有成规模的短倒重卡特殊场景,这为动力电池的应用提供了商业化场景。目前,远景已与头部车企达成合作,将在鄂尔多斯联合开展“换电重卡”等多样化的低碳、环保、高效、智能的整体运输解决方案和新型服务模式,打造新能源商用车示范运营基地。加上可观的储能电池订单,将给上游材料供应商带来持续的成规模需求。
事实上,远景动力之前,内蒙古并没有动力电池布局,然而,在动力电池产业链上游已经形成了集聚化的优势,在负极石墨化、正极矿产、电解液锂盐上游的萤石矿等环节,都拥有丰富的资源禀赋和相应企业部署,这也成为远景选择以鄂尔多斯来推动动力电池产业链碳中和的重要原因。
其次,对于上游供应链企业而言,如何解决能耗双控高压下的用能指标,是其目前面临的最严峻挑战,这也是其选择远景零碳产业园的一个驱动因素。
“上游原材料企业往往都是高耗能企业,当他们受困于电价、能耗、碳排放指标的时候,零碳产业园都可以为他们提供解决方案。”
远景动力中国区总裁赵卫军表示,远景零碳产业园之所以能吸引锂电上游材料企业加入其中,除了远景动力作为动力电池企业所带来的明确供应链需求外,更为重要的是,是基于零碳产业园里的绿电,可以帮助其解决能耗压力和用能指标。
按照规划,远景零碳产业园将构建“风+光+储+智能微电网”体系和蒸汽供应电气化,可实现80%以上的绿电直供。
就在近期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提出完善地方能耗双控机制,推动新增可再生能源消费在一定时间内不纳入能源消费总量。
这意味着,大比例采用绿电的零碳工业园将能享受到碳中和带来的政策红利,可以为园区的高载能企业提供一定程度的用能指标。
而绿电的应用不仅仅只是用能指标,还意味着更低的生产成本,远景预测,到2023年,风电在中国三北高风速地区的度电成本将实现0.1元/度,发电侧储能的度电成本也将达到0.1元/度。这意味着,对于高能耗的上游企业而言,入驻零碳产业园还将享受到低价的绿电福利,带来直接的成本优势。
优美科大中国区高级副总裁冯初贤对于远景的零碳产业园就非常期待,他介绍,优美科位于国内的正极材料工厂,很难拿到绿电,去购买绿电也比较困难,如果可以进驻零碳产业园,不仅用能指标能得到很好的解决,成本优势也将会凸显。
此外,对于动力电池供应链企业而言,他们面临着车企对于供应链碳中和的要求,而依托于远景的零碳产业园及其零碳技术方案,可以为上游企业提供碳足迹追溯及碳中和解决方案。
远景零碳产业园将以远景方舟“能碳双控”平台为数字基座,根据国家碳排放因子库和碳模型自动计算碳排放数值,可以帮助企业实现碳排放指标的可跟踪、可分析、可视化,建立统一的碳数据、碳指标管理,并在此基础上自动生成企业定制化碳排放报告,模拟及优化企业的减排路径。企业通过平台可以直接采购绿电、绿证、碳汇服务,一站式实现碳中和闭环。
随着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开启,未来会有更多的行业与企业加入到交易市场之中。企业通过远景的EnOS智能物联操作系统和方舟碳管理平台,还可以参与到未来的碳交易和电力交易。
除此之外,通过结合在可再生能源、储能、智能电网、能源管理领域的技术优势,远景能为企业提供端到端零碳解决方案,帮助企业全方位的优化能源管理与碳管理。
远景&必维推出的国际零碳产业园标准对零碳产业园的特征定义
事实上,这也是远景此前在英国、法国布局动力电池超级工厂的核心思路。
7月,远景动力联手日产在英国建设的全球首个集成电动汽车生产、动力电池制造、零碳智能电网、可再生能源电力系统的零碳新工业区,其核心目标之一就是要联合电动汽车和动力电池产业链实现零碳目标。
零碳产业园和零碳技术的充分赋能,将有效的帮助电池供应链企业实现碳中和,而这种合作模式,也将会被远景复制在海外动力电池基地的布局当中。
这将帮助国内供应链企业实现国际化布局,更深维度的参与到全球动力电池供应链体系当中。
按照远景科技集团CEO张雷的思路,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全球,远景要做的不仅仅是行业的先锋,还要做行业的赋能者。特别是电动汽车和能源两个万亿级的产业的发展结合,将推动一场绿色新工业革命,远景将携手合作伙伴,利用远景零碳解决方案为上下游伙伴赋能,最终实现电动汽车和动力电池全产业链的碳中和目标。
新的产业周期下,呼唤动力电池产业链建立安全稳定、绿色可持续、国际化的供应链体系,而上下游企业的合作,也正在从过去单纯供应链合作模式,逐步向相互赋能、彼此融合的碳中和合作伙伴关系演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碳中和大背景下的全球动力电池角力中,依托多年积累形成的研发技术储备、齐备完整的产业链配套、大规模制造以及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技术竞争力,中国将成为产业引领者。
而在这一轮大变革周期下,位于鄂尔多斯的远景零碳产业园,将会成为全球动力电池产业链向零碳转型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