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吨煤成本1100元,2015年涨到1500元。”山西某煤矿负责人李忠感慨道,过去成本低、效益好的“明星矿”,现在却成了人员多、负担重的“包袱矿”。附近类似的老矿共有10座,涉及人员4万余人。这无疑是当前煤炭业困境的一个缩影。
国家发改委等部门正就煤炭去产能征求意见,严厉程度远超此前,主要涉及调减工作日、暂停审批新建煤矿项目、淘汰落后产能、引导僵尸企业退出、推进煤电一体化、鼓励国有资产证券化等六大措施。产煤大省先行先试各有侧重,其中最大难题是人员分流。
惨况 卖一吨煤赔百元 超九成企业亏损
从2002年开始,煤炭业进入“黄金时代”,吨煤价格从最初的不到200元/吨一路飙升到2008年7月的1070元/吨,而作为市场风向标的环渤海动力煤价格在2011年最高达到853元/吨。
煤炭行业的暴利吸引资本“井喷式”涌入。中国煤炭工业协会数据显示,“十一五”期间煤炭采选业固定资产达到1.25万亿,截至2015年底的十年间该指标更是累计达3.67万亿之巨。目前全国煤矿总规模为57亿吨。其中,正常生产及改造的煤矿39亿吨,停产煤矿3.08亿吨,新建改扩建煤矿14.96亿吨。
而“十二五”期间全国煤炭产量增速先高后低,2013年煤炭产量达到39.74亿吨,后续有所回落,2015年全国原煤产量36.8亿吨,同比下降3.5%,与2010年相比,年均增长2.57亿吨。与此同时,进口煤价格具有竞争力,2015年我国净进口煤炭2亿吨左右。
在产能快速增长的同时,煤炭消费需求则明显放缓,2014年全国煤炭消费同比下降2.9%,2015年预计下降4%左右。
中国煤炭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5年末中国煤炭价格指数125.1个点,比年初下降了12.7个点,降幅9.2%,秦皇岛环渤海动力煤价370元/吨,比年初下跌155元/吨,跌幅为29.5%,已回到2004年末的水平,2015年煤价平均水平位425元/吨。
“当前山西的吨煤坑口价在180元到190元,而大煤矿的成本价在278元到340元,这意味着每吨煤亏100元左右。如果2016年持续这种水平,整个行业将面临更大的问题。”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副会长姜智敏说,2015年底,全社会存煤持续48个月超过了3亿吨。前11个月,全国规模以上煤炭企业主营业务收入同比下降14.6%,利润同比下降61.2%,降幅比2014年扩大了16.8%,行业亏损面达到90%以上。
施救 脱困升级酝酿超严举措
面对煤炭行业的寒冬,自2014年7月以来,国家发改委牵头建立了煤炭行业脱困联席会议制度,到1月20日为止已经召开了46次会议,这意味着平均1个月就要召开2次会议。
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副秘书长张宏表示,从近期来看,主要是依法控制煤炭产能无序增长和产量大规模释放,还有控制煤矿的超能力生产和减少劣质煤使用。从中长期来看,化解产能过剩将与淘汰落后产能相结合,建立长效退出机制。
上述征求意见提出,2016年起试行两年内将煤矿年设计工作日从330天调至267天,适当核减煤矿产能,推行法定节假日和每周日集中休息。与此同时,从2016年开始,两年内暂停审批新建煤矿项目,已开工的违法违规建设煤矿,在补办手续时,按130%-150%的比例淘汰过剩产能。对超能力生产的,一律责令停产;对发现连续超产的,停产时间不低于6个月。
按照设定的目标,用三年左右时间退出国有煤矿300处、淘汰产能3亿吨;关闭小煤矿4000处、淘汰落后产能4亿吨;分流人员100万人。产能退出实施以奖代补,煤炭产能每退出1吨,政府奖补150元,其中中央100元、地方50元。
“去产能的最大问题就是在岗职工的安排,中央设立了专项资金,对地方和企业筹集的化解过剩产能资金进行补助,主要用于人员安置,支持力度与去产能规模挂钩。但到底有多少,具体怎么花,正在研究中。”姜智敏称。而此前有消息称,该专项资金规模首期可能为300亿元。
推进煤电一体化也是“脱困升级”措施之一。中国煤炭工业协会数据显示,目前煤炭企业参股控股的电厂权益装机容量1.5亿千瓦,占全国火电装机的六分之一。而征求意见稿提出,2016年底前中央五大发电企业和一定规模以上的地方国有发电企业,对煤矿实施控股参股、并保证煤矿产能达到发电企业2015年电煤实际消耗量的20%以上,2017年-2018年控股或参股煤矿产能达到发电企业上年度电煤实际消耗量分别达到30%、40%。此外,利用金融手段,推动国有资产证券化。
包袱 去产能面临人员退出难题
在张宏看来,这些政策要落实到位,很关键的一环是主要产煤省的去产能力度。从产量分布来看,2015年东部、中部和西部的煤炭产量在全国的占比分别为8.2%,37.1%和52.7%,其中晋陕蒙宁四个省区煤炭产量占到全国的65%以上。
经过三次大的煤炭资源整合后,山西进入“大矿时代”,进一步压缩淘汰落后产能的空间十分有限。《经济参考报》记者调研发现,山西煤炭行业职工近百万人,仅山西省属五大煤炭集团职工人数就超过70万人。2016年,对于山西来讲,煤炭行业去产能面临两大难题,首先引导衰老矿井退出,减少无效产能。由于国有老矿退出机制仍未出台,大量资源即将枯竭或者已经枯竭的老矿由于人员无法退出,产量大幅衰减,亏损不断增加,仍在艰难维持。其次,就是引导“僵尸企业”,尤其是部分整合矿井有序退出。目前山西共有煤矿1000余座,但业内人士称,其中生产矿井只有一半多。由于市场急剧下行,部分在建矿井面临资金短缺、断裂,甚至投产即亏损的局面。
黑龙江的情况如出一辙。据了解,2015年该省煤炭产量约6700万吨,产能利用率不足65%,其中龙煤集团煤炭产量约占黑龙江省的一半,但至2014年底,企业亏损已超40亿元。龙煤集团党委书记孙永奎说,人员包袱是困扰龙煤集团的最大问题。在去年转岗分流10万人的基础上,还将对巨亏企业进行关停并转,推行内部市场化经营,实施混合所有和股份制合作等措施。
而按照贵州省2016年能源工作会议的安排,将严格控制正常生产建设煤矿数量,新建煤矿实行退一进一总量控制。加快淘汰落后产能,关闭煤矿80处。“贵州主要还是着力于煤炭业的兼并重组,目前有一些动作,不过值得警惕的是背后潜在的经济纠纷风险。”有知情人士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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