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煤矿变迁,两代矿工不一样的工作环境,两代矿嫂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两代子女不一样的童年生活。煤矿,让我的父辈、我和我的丈夫结缘;煤矿,是父辈们养育我们一家的财富源泉,是我和丈夫的媒人;是我和丈夫养育子女的动力。
我的爱人李艳华,是一名矿工,是神华神东生产服务中心的一名特种车司机。与爱人的相识缘于煤矿,它成了我们的“大媒人。”
2004年12月,返岗并坚守一周工作岗位的他的父亲,回到宿舍,准备收拾换洗衣物返回远在70公里外大柳塔小区的家,没成想正巧和往宿舍送行李、准备交接班的我的父亲打了个照面,也许是因为都是陕西榆林本地人,也许是同为烟友,没等吸完两支烟的功夫,彼此竟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你一言,他一语,不仅报上了各自家门,还把各自未娶未嫁儿女的情况,从头到脚讲了个清楚。互相鼓动下,两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老矿工,心照不宣的老爷子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当起了媒人。
记得那是2004年12月8日的中午,我刚参加完一个朋友的婚礼回到宿舍,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犹如绕口令般的第一句话说“我是我爸和你爸说的比你大两岁的下井工人,你不介意找一个下井工人吗?”“我爸就是下井工人,我知道下井工人。”
一个半小时的通话时长,从矿工父辈,聊到了彼此的择偶标准,聊到了期望的婚礼形式,聊到了双方父母在煤矿生活的经历,聊到了彼此的工作情况,还聊到了夫妻间闹意见的解决方法,就这样,未曾见面的两个人,在电话的两端,坦诚相待的语言触动了彼此,在电话中互相约定第二天中午见面。
从乌兰木伦煤矿到大柳塔,60公里的距离,他下了夜班,只休息了5个小时,来和我见了一面。第二天,他的父亲和他,就坐到了我家的客厅。两周后,两个激动的老矿工同时向分管领导请假,一个是娶媳妇,一个是嫁女儿。
同是出生在煤矿家庭,因为煤矿而结缘。我们从12月9日相识,12月24日走进婚姻,仅仅15天。生在矿工家庭的我,从母亲身上学会了心疼辛劳的矿工,学会了包容不能常伴左右的矿工。结婚后,也许是骨子里就有一种叫“矿嫂”的潜质,亦或是在母亲的身上,我传承了矿嫂对井下工作丈夫的那份爱恋。没有一句分歧,没有一句怨言的我们,和和美美的度过了13个年头。
三十年前那年周末的一个下午发生的一件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母亲做好了饭菜,像往常一样,等待父亲回家吃饭,突然,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从街口呼啸而过,瞬间,母亲脸色苍白,拖拉着两只拖鞋,从我们住的半山坡上冲了下去,眼巴巴的望着父亲回家那条十字路口,直到出现父亲的身影。那一刻,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看见安全到家的父亲放声大哭,仿佛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从那时开始,年幼的我经常帮助母亲清洗父亲带回来的工作服,看母亲缝补工作服上被铁丝钩破的洞。有好几次,我也叮嘱丈夫,把自己的工作服带回来,我要帮他清洗,却一直未能如愿。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让我下井?为什么他下班后不愿意说话?为什么他不发给我穿工作服的照片?
2010年的夏天,我跟随党建工作部参加了“安全在我心中”巡回演讲,有机会走进了哈拉沟煤矿的井下,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缘由。因为他不愿意我为他工作的环境担惊受怕;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每天开着震耳欲聋的特种车,把自己苦累的情绪带给我。在家里,父亲也是这样对待我的母亲。
三十年前的井下作业环境和现代自动化采煤设备没法相提并论。三十年前只能靠双手抬木梁支撑顶板,现在被综连采替代;只能靠绞车从井下拉煤,现在被皮带运输替代;三十年前矿嫂们为丈夫清洗工作服,现在被自动化洗衣房替代。
与矿工结缘的我,热爱养育我们的这一片土地,热爱矿工兄弟。我突然觉得,清洗过矿工工作服的女人好美。矿工井下作业环境日新月异的变迁,让两代矿工,两代矿嫂,两代夫妻有了不一样的生活阅历。在两代矿工的身上,我看到了他们共同默默无闻为家庭的付出;看到了他们共同想要安安全全站好每一班岗的决心;看到了他们共同为煤矿甘做孺子牛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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