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漳州市南靖县书洋镇文峰村的光伏电站
福建的不少地方也积极引入光伏扶贫项目。但由于投资大、回报周期长、后期运维不确定性高等因素,光伏项目普遍面临落地难题。基层业者表示,光伏扶贫并非建一个电站那么简单。
驻村书记带来的光伏电站
3月8日,南靖县书洋镇文峰村的光伏电站,实现并网发电。电站装机容量50kW,预计全年可发电超过5万千瓦时。这些电量将以0.98元的单价,全额出售给国家电网,每年可为村里增加约5万元村财。为文峰村引进光伏项目的,是由漳州市发改委派驻村里的第一书记陈港松。其初衷是扭转长期以来零村财的局面。这也是南靖首个光伏扶贫项目。
王飞是第四批省派驻村干部,他也是光伏扶贫的实践者。去年5月,装机容量15kW的光伏电站,在他的驻点村平和县霞寨镇内坑村并网发电。至今,发电站已累计发电万余度。
驻村之初,王飞便感受到了这波光伏扶贫热。“一到村里,不少光伏设备企业便打来推介电话。”王飞从原单位争取了近17万元资金,利用闲置村小的250平方米屋顶,建起了光伏电站。按照计划,该项目可在8年后收回初期成本。
2013年,安徽省合肥市首先在全国实施光伏扶贫项目。很快,光伏扶贫热潮开始席卷全国。尤其是在驻村书记中,光伏扶贫更是一个高频词。
事实上,光伏扶贫有更加深刻的背景。目前西部光伏电站大多面临产能过剩,弃光限电时有发生,光伏设备企业经营为艰,光伏投资重点开始向用电需求庞大的中东部地区转移,但后者又受制于有限的土地资源。以屋顶分布式电站为主的光伏扶贫模式,通过集约化用地模式化解了这一矛盾。
“比起其他产业,光伏扶贫具有更高的稳定性,能够实现细水长流的扶贫效果,尤其适用财力薄弱的贫困村和缺乏劳动力的贫困户。”陈港松认为,光伏扶贫模式实现了化解产能、发展新能源、精准扶贫统一。
因此,光伏扶贫也备受福建基层青睐。2015年4月,福建首个光伏扶贫项目在龙岩市武平县落成,该项目装机容量42kW。此后,各级驻村书记成为我省光伏扶贫项目的最主要推动力量。去年8月,由福建农林大学派驻漳州市华安县沙建镇建美村的第一书记耿银行,便引进了华安首个光伏项目,装机容量32kW,至今已累计发电2万多千瓦时。他们的最初动力,大多是出于改善薄弱村财的考虑。
在个案带动下,光伏扶贫开始了成建制地发展。张承基是文峰村的党支部书记。村里的首个光伏电站成功并网后,他又计划起利用村里的荒山,再建一座60kW的光伏电站。“两座电站建成后,就有望实现县里制定的村财达到10万元以上的脱贫目标。”张承基说。
光伏计划面临落地难题
文峰村试水光伏扶贫后,这个项目有望在南靖全县铺开。“这是一种较环保、见效快、可持续的产业扶贫项目。”南靖县扶贫办有关人员表示,未来打算探索以整村推进的方式,推广光伏扶贫模式。尽管南靖有意做大光伏扶贫事业,但仍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巨额初期投入,谁来买单?
赖世仁是国家电网南靖县供电公司营销部主任,他算了一笔账:“目前的市场行情下,每1kW装机容量的投资成本为8000元左右,以山地、丘陵地形为主的福建,日均光照时常约4小时。大部分村级电站的回收周期在7年以上。”他表示,虽然光伏电站收益稳定,但初期投资大、回报周期长,这导致其在贫困村难落地。
“因此,手握扶贫资金的驻村书记,成为各大光伏企业大力争取的对象。”邱显微是文峰村光伏项目的技术负责人。2015年,他所在的福建广榕电力工程有限公司开始进军光伏扶贫市场。他坦言,占更大比重的普通贫困村,很难拿出足够的资金发展光伏。
对此,龙岩做出了尝试。去年,龙岩发布光伏产业扶贫奖补办法,采取“先建后补”“以奖代补”的方式,由市、县两级财政共同对发展分布式光伏电站的建档立卡贫困户,每户给予1万元补贴。
财政支持,是目前国内发展光伏扶贫的主流方式。但南靖扶贫办表示,以每个分布式光伏电站50万元的投资成本核算,全县32个贫困村就需要1600万元,这对于一个山区县而言,压力山大。
探索村民入股、财政支持、社会资本参与、金融配套等多元的融资渠道,被广泛提倡,但实践起来同样困难不小。此外,驻村书记们还尝试过引导村民入股、对接社会企业等方式,但最终无果而终。
融资难,仅仅是光伏扶贫项目落地难的一个原因。后期运维过程中的潜在风险,也让不少有意发展光伏项目的贫困村犹豫不决。“如果几年后光伏板坏了,无法接入电网了,谁来负责维修?”云霄县马铺乡山峰头村第一书记苏思文曾计划引进光伏项目,但最终作罢。
他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光伏电站理论寿命25年,但组件和逆变器两大构件很难达到这个年限,容易出现局部故障乃至损坏的情况,且发电效率将会随时间推移逐渐衰减。”赖世仁担心的是,目前光伏设备市场缺乏规范,设备质量良莠不齐,将影响扶贫效果。
呼唤更多配套方案
光伏扶贫方兴未艾,但在业内人士看来,推进光伏扶贫不能一哄而上,需要解决更多配套问题,才能保证光伏扶贫项目不违背初衷。
“光伏电站对地势、天气等条件的要求很严格,并非所有贫困村都适宜建设光伏电站。”赖世仁认为,光伏项目在选址前,理应进行调研和论证,综合考虑到地势、日照条件、遮盖情况、回报周期、后期维护成本、潜在风险等情况,切莫因跟风而背离精准扶贫的初衷。
光伏扶贫,绝非建一座电站这么简单,还需要考虑到后期运行和维护。尽管目前大部分光伏企业都提供售后服务,但陈港松认为,还应探索一套村级电站后期维护机制。“应当留足足够的质保金,应对后期可能出现的设备故障等问题。”他建议,在日常维护中,应当发挥本土力量,可以探索的路径是,每个引进光伏项目的村庄,可派专人到光伏企业接受关于电力常识、设备检修等技能的培训,负责村级电站日常的维护工作。
光伏电站投入成本高,若在自然灾害中受灾,将产生巨大损失。尽管邱显微表示,目前大部分光伏电站能够实现“12级大风没事,14级大风不垮”,但引进保险机制尽量规避风险,仍有必要。国内首份光伏扶贫项目综合运营保险,出现在山东。当地保险机构,针对光伏电站运行中因自然灾害造成的电站财产毁损、不法分子偷盗造成等情形,开发了光伏扶贫项目的综合运营保险。
尝试更加多元的光伏扶贫模式,则被认为能够有效提高精准扶贫效果。目前,农光互补、渔光互补等“农业+新能源”模式正在兴起。
2月底,漳州市诏安县引进了中电光伏发电项目,项目总投资1.6亿元。按照规划,该项目分现代农业、光伏发电、农业休闲观光三个部分,充分利用西潭镇美营村的低缓丘陵、荒山林地等开发现代农业,并利用大棚顶部铺设光伏电板发电,通过引进高优农作物,开发田园休闲观光旅游。
“农光互补模式的优势在于,实现了土地的集约化利用,并促进新能源、种养业、乡村旅游、休闲娱乐等多元业态的结合。”去年4月,位于漳浦县赤土乡浯源村80兆瓦的农光互补项目,实现局部并网。这是福建首个农光互补项目。周伟是漳浦农光互补项目的负责人。按照计划,当地将成立至少10家农业专业合作社,共同参与现代农业经营,从而实现带动当地村民转型增收的扶贫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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