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华贸易战火从LNG、风机组件、光伏逆变器,如今烧到了核电行业。
10月11日,美国能源部发布了《美国对中国民用核能合作框架》,对联邦法规810条款进行补充,针对中国民用核电技术、设备和材料进行更严格限制。
给出的理由是,中国可能将美国核技术转移到新一代军用技术上,威胁美国国家安全,这一点无法忽视。
《纽约时报》评论称,此举属于特朗普政府的一项协同行动,目的是在中美贸易摩擦期间向中国施加新的压力。
从无所不能记者(caixinenergy)梳理补充条款来看,美国意在禁止出口与美有直接经济竞争的核电部件,如华龙一号及CAP1400的设备部件,还有代表未来技术发展的小堆和非轻水先进反应堆,AP1000、CAP1000等美国化的设备则允许转让出口。
美国这波操作,其目的不在限制已有的核电发展,而是为了封杀中国涉核新技术的发展。中广核、中核、国家电投均回应称,受到美国政策影响有限。新型核电技术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
华龙一号、CAP1400:没影响
禁令中涉及的核能技术设备包括AP1000、CAP1000、CAP1400和华龙一号。
其中AP1000、CAP1000的设备部件推定批准。
中美AP1000技术转让和相关设备采购合作始于2007年。多年来,通过消化吸收,中国掌握了AP1000技术,并完成了国产化CAP1000的设计。且关键主设备均实现国产化,AP1000设备国产化达到85%以上,CAP1400国产化率也超过80%。
目前,AP1000全球首堆三门1号已经投入商运,另外3台也将在今明两年陆续投产,国产化率水平正稳步提升。禁令对AP1000影响有限,后续机组仍有希望。
AP1000和CAP1000为何能幸免?原因在于:第一,两项技术的设备和部件国产化率很高,即使部分没有实现国产化,但很容易造出来或被替代;第二,上述两项设备是偏美国化的技术,对美国国内供应商而言,合作已长期存在,对美国自身未来AP1000设备造价的降低也有积极意义。
另外两项技术华龙一号、CAP1400可以说被视为眼中钉。
禁令中明确强调不批准与美国有直接的竞争的核电设备出口,例如华龙一号,以及CAP1400的美国专有设备。
这意味着华龙一号所需的零部件和设备出口均不被批准,而CAP1400所需的美国特有零部件同样被禁止。原因在于“与美国有直接竞争关系”。
对于这类零部件进口是否受影响,中财网发布电力报告显示,无论哪种技术,最核心的部分压力容器、主泵、核心控制系统(DCS)都已经具备国产化能力。且未国产化部分绝大多数出于经济性考虑,而非我国技术能力方面的限制。
中核集团在10月12日发布公告称,华龙一号属于中国自主化知识产权的三代核电技术,设备国产化率超过85%,进口设备基本没有美国提供的产品,即使有,我们认为也不存在唯一性,所以此次禁令不会对华龙一号的建设产生影响。
对于“不存在唯一性”,上述电力报告指出,目前不能国产化的部分主要是小众的设备,如高端阀门,因所需数量较少,国内厂家不愿意研制,国际上也只有有限的厂家在制造。未来此类小众设备可能由国内研制生产,也可能因研制性价比低而继续选择进口,但从全球来看,美国不会是唯一有能力的供货商。
因之前涉核间谍案的影响,不论是技术还是设备、部件、材料,美国均禁止向中广核及其附属单位或相关实体进行技术转让、出口。但中广核的在运、在建机组以法国技术路线为主,包括大亚湾、岭澳、阳江等,AP1000待建机组仅有陆丰核电站一处。
在美国宣布禁令后的第三天,国家电力投资集团对外宣布,CAP1400示范工程已在山东荣成落户,底板钢筋绑扎完毕,部分安全壳组件和大型模块拼装完毕,静候开工。
平安证券分析,华龙一号有望加速,禁令刺激新机组提前获批,华龙一号全球首堆福清5号机组已于2015年5月7日开工建设,工程重大节点均按照计划如期或提前实现。内部推力和外部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华龙一号”有望后来居上,成为中国三代核电的主力堆型。
中核集团工程公司规划部研究员苏罡表示,事实上,核技术出口管制一直都在,这次只是说明某些核技术合作方面管制力度会大一些,还没有法律上根本性的恶化。“补充框架不会对华龙一号产生影响,这一点从巴基斯坦项目就能看出,我们对巴基斯坦核电项目完全实现百分百技术和设备出口。这也意味着华龙一号实现了超高水平的国产化率。”
小堆、非轻水反应堆研究,受影响较大
不过,对中国还更多处于研发阶段的小堆、非轻水反应堆而言,此番禁令杀伤力更大。
框架指出,推定不批准轻水小堆相关的出口,非轻水先进反应堆,2018年1月1日以后的新技术转让。
除了国家电投外,中核和中广核均与美国有不同程度的合作交流。在快堆发展上,中美双方曾积极推进两国实验快堆开展联合辐照试验,并签署第四代核电厂开发及商业化合作协议,而行波堆的合作还促成比尔盖茨当选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
如今,这些项目合作及计划都面临较大变数。
彭博社此前分析,禁令会对美国核燃料厂商造成很大的伤害,如果新措施阻止西屋电气向中国运送燃料和产品,将对该公司造成重大打击。西屋电气是全球最大的核燃料销售商之一。
苏罡表示,核燃料没有从美国进口,中国已经实现了自主制造,在内蒙古包头202厂生产线已经准备完毕。
而且美国并不是中国核燃料最大的来源地。据世界核协会(WNA)统计,2016年中国铀原料生产量为1227吨,当年中国的铀进口量则为23136吨,进口依存度超过了95%。铀的来源主要是哈萨克斯坦、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
值得关注的,工业软件系统也被列入名单,此禁令除影响到设备与硬件外,还将影响到核工业的工程设计与管理软件,如PDS、UG、Teamcenter、Autocad、Bentley、NX等源代码属于美国产权的软件或系统。
苏罡最后强调,此次公布的只是一个粗略框架,还要等美国能源局进一步确认和解释。后续影响有待观察。(【无所不能 文|张琪】)